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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峰:愿你们永葆追求真理的热情和创建未来的勇气洪丕谟为什么没有算准自己的命各位老师,各位同学:
我非常高兴能参加这一次本年度应届毕业生的毕业典礼,也感到荣幸能够作为教师的代表做一个发言。
首先要祝贺哲学学院的全体毕业的同学完成了学业,即将进入工作或者继续深造,这是各位毕业生的人生道路上的一个新的起点,这件事本身就是值得祝贺的。我们都是哲学学习的学生和研究者,在想到“人生的新起点”这个观念的时候,自然要想到“时间”,讲到时间这个观念,自然就进入了一个哲学上的非常重大的讨论——时间的观念和对时间的哲学思辩向来是重要的哲学学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我想在借助这样一个话题,来谈一谈我们的教师,对我们今今年毕业的哲学学院的所有毕业生未来的期许和祝愿。
我想谈三点,第一点就是讲人是时间性的存在物。时间是什么?时间不是一维的,并不是无数均匀的瞬间点连缀而成的一维的一条线。时间是三维的,时间在它的每一个瞬间都携带着过去、筹划着未来,这就是当下的存在方式。各位今天举行这样一个毕业的典礼,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上携带着过去、筹划着未来。那么未来是什么?我们会想起黑格尔,黑格尔哲学当中非常重要的、显著的部分就是他的历史哲学思想。既然谈到历史,于是哲学如何思考时间?我们都知道黑格尔哲学的历史哲学的基本观念就是历史的理性,把人类社会的时间进程放入一个理性的逻辑框架中去理解,所以真理是一个过程。但这个过程是试图表明逻辑和历史的统一,这样就产生一个重大的疑问——历史的存在是时间性存在,历史事物都是时间性存在,时间性的存在如何又同时是逻辑的东西?这个大问题曾经折磨了我好久,在今天顺带提一下是为了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未来是什么?未来尚不存在,但是我们却要去筹划它,能以筹划未来的方式活在当下,就像我们今天的毕业生以筹划未来的方式来庆祝自己的毕业。
那么未来是什么?我们再度可以提到黑格尔,黑格尔的历史哲学有一个著名的说法——当我们对一个社会形态的理解在理性的把握达到成熟的时候,其实这个被把握的社会形态已经变老了,所以他说哲学就像密涅瓦的猫头鹰只在黄昏的时候起飞,所谓黄昏指的就是这个他所思考和想要把握的社会形态已经进入黄昏了、已经年老了,他这个社会形态的某种真理才算被把握到了,就是所谓著名的“密涅瓦的猫头鹰”的比喻。
黑格尔不愧是伟大的哲人,他也知道自己历史哲学思想的一个巨大的没有解决的空缺,于是关于未来,黑格尔说过这样的话:未来不是知识推断的对象,未来是希望和恐惧的对象。黑格尔的这个说法本身表明了他对自己历史哲学的突破,但这个进一步的思考已经不是由他来做了,我们想到的是后来的海德格尔,海德格尔的代表作品就是《存在与时间》,时间的观念如何触摸人的内心?时间的观念既然触及人的内心,他就意味着人对存在的理解,因为人的领会存在才会筹划那个暂不存在的未来。这是海德格尔哲学给我的一个重大的启发,我这里并不是在空谈哲理,而是在谈我们的现实人生。现实人生就是个时间的历程,每一个人都是时间性的存在,所以当我在展望未来的时候,我们对未来究竟有没有信心?未来在何种意义上是可以被担保的呢?
必须承认黑格尔说的对:未来是希望和恐惧的对象。于是我们人如何走进未来?人类向来是如何走进未来的?人类不是以预知未来的方式走进未来,向来不是如此。假如人类是以预知未来的方式走进未来的话,人类就是算命先生了。人类是以筹划和下决断的方式走进未来。这里我用的一个概念叫“筹划”,筹划不是预知,筹划本身表明了某种没有把握的东西。哲学的事业是真理的事业,通过黑格尔讲真理是一个过程,又通过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性的吸取,让人类的历史、人的感性的存在也是一个历史过程,然后就又通过海德格尔对我们的启发,我们重新建立我们的生命观。
哲学是真理的事业,那么真理是个怎样的事业呢?我借用海德格尔的表述:真理并不是某种可以既与的,被担保的认识,不是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我们终于达到了它的真理,不是这样的东西,真理就是属于对未来的筹划,而为对于未来的创建,请注意创建这个词,我们任何人都不能认为自己是真理在握的。
在各位复旦哲学学院的毕业生们多年的哲学的学习和修养,恐怕在真理观上已经达到了这样的认识,我们对真理的这种认识,对于我们的未来的人生道路具有莫大的启发的意义。我们当然对未来充满信心,这个信心的根据在哪里?根据在于我们具有着追求真理的热情,并且有创建未来的勇气。
这是我今天要讲的第一点,我希望我把这一个愿望,也许是全体哲学教师的对毕业生的愿望如此表达了一下,我相信每一个在哲学学院毕业的学生都应当拥有追求真理的勇气、热情,和创建真理的勇气。
今天我要讲的第二点,就是我们作为学习和研究了多年哲学的学生,我们应当相信我们自己。我们相信我们自己什么?相信我们自己可以免除当代文明的虚无主义病症。我用虚无主义概念来揭示当代文明的根本病症,最初发现这个根本并且并且把它赤裸裸地说出来的是尼采,马克思是用了“异化”来诊断当代文明的根本病症,海德格尔用了“遗忘存在”来揭示当代文明的根本病症——我们只抓住存在着遗忘的存在本身,这都是关于虚无主义病症的不同的哲学表述。所以我相信我们复旦哲学学院毕业的学生,应当有一种自信,让我们作为哲学的研究者免于当代文明的虚无主义病症,这种虚无主义病症是资本逻辑和技术的进步强制赋予这个时代的,所以我们复旦大学毕业的学生要记得啊,我希望要记得,我们要跟这个社会的资本逻辑保持必要的距离。
我们如何看待我们未来人生的成功和失败?何为成功,何为失败?这个标准不能由资本的逻辑赋予我们,否则我们就白白地学习了哲学,我们离开智慧就太遥远。什么是成功?什么是人生的成功,什么是人生的失败?并没有一个所谓量化的标准,它是关乎文化精神的事情。我们今天的中国的年轻人在一种怎样的文化精神中来评价自己的人生?这是件大事。那么我们是中国人,今天来参加这个毕业典礼的复旦哲学学院的学生多少都读过中国哲学的著作,有的是直接研究中国哲学的,有些是研究西方哲学,但一定也了解中国哲学。在我们哲学学院的教师和研究者当中向来有一种很好的特征或者倾向,就把马中西打通——我们并不主张专业细分,我们复旦哲学学院那么多很好的教师,身上都有马中西的很多特点。所以我们这些学院的学生、毕业生也应当是,我们应当作为中国的年轻人关注中国哲学。
如果有人问我一个问题:王老师,在你看来人生的意义是什么?那么我一定跟这位同学讲你这个问题问得太抽象,抽象到已至于我无法回答。你应该这么问:欧洲人的人生意义是什么?阿拉伯人的人生意义是什么?中国人的人生意义是什么?这样的问题我们才能够讨论。一个欧洲基督徒的人生意义是什么?在他的基督教的信仰中;一个穆斯林的阿拉伯人,如果他是穆斯林他的人生意义是什么?在他的伊斯兰教的心;所以我们应该来问的是比方说中国人的人生意义是什么?中国人从哪里获取他的人生?一定是从本民族的文化精神中,从本民族的哲学中。因为我们中华民族不是个宗教的民族,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实现始终是在哲学中进行的,所以应当这样回答——中国的哲学实际上就是人生哲学。
中国哲学有多家多派,后来成为主流的是儒道佛三家,佛家当然是中国化了的,佛学于是沦落了中国哲学,特别是禅宗,于是我们就要想:我们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无论哪一个专业学科毕业的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我们不要忽略了中国哲学,因为中国人的人生意义,主要是由儒家来回答,儒道佛三家,儒家始终是根本。
如果有人有同学问你能否简要的说一下,按儒家看来中国人的人生意义,我回答就会是两个汉字——“牵挂”,中国人很怕死,中国人恐怕是世界上各个民族当中最怕死的民族之一。为什么怕死?因为世界上有人牵挂着,或他牵挂别人或别人牵挂他,假如一个中国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牵挂,他就不会怕死,所以我是这么来回答关于中国人的人生意义的提问的。他扎根于儒家,儒家让中国人站在大地上,这大地就是亲情和亲情传递给我们的责任。把这一点表达的最好的,在我看来是孟子的“亲亲而人民,人民而爱物。”我想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就是我们哲学学院毕业的学生,在未来的生涯当中我们多少已经养成了思考哲学的习惯,也会去读一些哲学的经典,别遗忘了中国哲学,特别是中国哲学的原点。
今天我想讲的第三点,其实就是对未来、对我们毕业生的未来的一种期待。我们要过有意义的人生,不等于现在意义上的成功人生。我向来反对把复旦大学看成是培养社会精英的地方,不,复旦大学是培养民族脊梁的地方,能够担当推动民族进步之使命,哪怕只在一个平凡的岗位上默默的工作,我们不要去追求那种作为未来成为社会精英那种意义上的成功。所以我就想起了《大学》位列《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书之首,《大学》讲的“三纲领”我们复旦哲学学院的学生都知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三纲领真是高明,有原则的高明,关于我们应该度过怎样的人生有一种原则高度的启发。
第一个纲领明明德,在明德前面加一个“明”什么意思?就我们本有明德,我们在这一件上相信自己。“明德”在王阳明那里就是“良知”,也就是我们本有“良知”,但是可以被遮蔽、完全可能被遮蔽、经常被遮蔽,遮蔽这个名字叫“私欲”,把这个私欲之弊去掉,就让明德重新呈现,那叫“明明德”,这是我的解释啊,但大多数人恐怕也这么解释。
明明德并不是个人在书房里边苦思冥想的,这样明明德明不了,明明德的途径是什么?是亲民,“亲民”在我看来应当这么来解释:就是参与和体察人民生活,朱熹把他改成了他说“旧本有误”,说本应当是“新民”,后来王阳明又批评了朱熹说还是亲民是对的。我认为“亲民”是对的,因为中国的基本思想并不是要改造老百姓、改造人民生活,而是参与和体察人民生活,因为天道就在人民生活中。那么我们哲学学院毕业的学生们,将来你无论从事怎样的职业,不要频频被你的职业的这个小小范围所限制,你从事你的职业,你也通过你的职业在亲民,在参与和体察人民生活,这是你明明德的途径。
然后我们人生的终结的最高的目标是什么?“止于至善”。至善并不是我们人生本身过得非常圆满、毫无遗憾、不犯错误,刚才我们的院长已经讲过了自由和错误,错误和自由是关联在一起,我们不是上帝这个全知全能的至善,这个至善也不是这个上帝意义上的至善,而是此心——我们的生命情感,用王阳明的话来说什么叫至善:“此心存乎天理之极。”“此心”就是生命情感的居所,我们的生命情感始终和天理一致,而且是那么的纯粹。天理也不是概念,不是道德的教条和规则,这个天理是我们生命情感本有的条理,我们进入我们生命情感本有的调理,不要掺杂任何杂质进去,那叫“纯”,我们的一生这样走过来,那叫人生,最好的人生。
这是我理解的第三条纲领。也许在解释上会跟有些学者不一样啊。但是总而言之,中国的哲学是生命实践的哲学,这个生命实践的哲学就是让我们的生命实践达到智慧的境界,中国哲学是人生的智慧境界,是每一个中国年轻人所需要、所应当进入其中的。
在这个并不轻松的时代,我真诚地祝愿我们哲学学院的本届毕业生,在你们未来的人生道路上,肯定不会一帆风顺,但是在你们遇到挫折困境的时候,你们的内心是光明的,对未来是永远不会绝望的,你们将亲手演绎你们年轻的生命和热情,推动民族的进步。
我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关于命运啊,历史上回答的太多太多了,无论是孔子讲的不知命无以为君子,还是子夏讲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说明有命运这回事。
毛主席他老人家在晚年最爱书写的一幅字就是晚唐诗人罗隐的诗句: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命理学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
你相信你的意志可以影响命运的是唯心主义,你相信意志的努力是唯心主义。
儒家、道家认为富贵穷通,压根不归我们管。
所以,命运不在你信不信,它就是一个客观实在,从这点出发才是基本的唯物主义。
复旦大学教授王德峰,人称哲学王子。
按说是很有文化了,但是他和你一样,也曾经有过这样的问题。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年,王教授在书店中看到洪丕谟先生(此人在上海书法界有名)的《中国古代算命术》(这本书的电子版,可以关注公众号:李不空,回复算命获取),看完书后仍表示怀疑。
于是,王教授找到为洪丕谟作序的张荣明教授,表示希望见洪丕谟先生一面,当面请教几个问题。
后来,王教授顺利见到了洪丕谟,王教授向洪丕谟提了三个问题,表示怀疑算命术和古代命理学。
第一个问题:算命是用八字:年月日时。
1976年唐山大地震在一夜之间死了24万人,这二三十万人的八字都不一样。有的八字恐怕是大富大贵再加上长寿,怎么他就走了呢?
第二个问题:WHDGM有多少本来的干部做官的人被剥官离职,被关到牛棚里去了。难道他们都有这一部运吗?
第三个问题:同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要两个小时,有多少孩子在这一个时辰同时出生的,他们的八字全一样,难道他们的运都一样吗?
洪丕谟先生面对这三个问题,他说其实你就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是同一个问题,叫国运规定。国运大于个人的运。
洪丕谟先生说八字算命的前提在常态社会,在一个稳定的社会状况里边,这个八字算个人的运很准的。
国运当头了那就没办法了,而且其中还是有差别。
同样唐山大地震,有人是受伤,有人还安然无恙,有人就走了,这里面八字还是有区别的。
WHDGM关到牛棚里,有的人就自杀了,还有的人不自杀就活下来。
四人帮一粉碎,他就官奉原职,做的比以前更高。
他里边八字里面有信息写的,他就这样回答了我的两个问题。
有些人觉得认命是一件很懦弱的事情,其中以年轻人居多。
而在中国的哲学中,认命不是消极的人生观,而是积极人生观的必要前提。
如果我们一辈子为富贵奔忙,那才是消极的人生。
君子要在不同的生活处境,活出生命的意义来。
孟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